南都記者 張少傑
  5月5日深夜,安徽桐城東盛村,80歲的老人王雲華跳入屋後水塘自殺。3天后,她終於實現了晚年心愿: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安慶一帶傳統文化深厚,葬禮是人生的重大儀式。王雲華在30年前就買好了棺材,十幾年前拍好了遺像。但是,殯葬改革的消息,讓她對葬禮的設想落空。
  今年起,安徽安慶的殯葬改革提速。3月25日,當地政府發文,要求6月1日之前,全部實現火葬。此後,安慶多縣爆出多起高齡老人自殺事件。據媒體報道,老人們自殺的方式包括跳湖、絕食、自縊、喝農藥等,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死後能夠土葬,“睡棺材”。
  但昨天,安徽民政廳辦公室工作人員對媒體回應稱,經過主管的業務處室實地調查,網上報道的老人死亡情況與殯改沒有關係。
  土葬習俗的細節,安慶民間早有爭議。一名村幹部拿民國剪辮子為例,認為歷史趨勢不可逆轉。
  傳襲上百年的習俗,要在兩個月內徹底更改;置辦二三十年的棺材,需在幾天之內拆解。新的殯葬制度試圖以迅猛的姿態取代舊制度,而這些老人卻用生命作出回應。
  投塘
  晚飯後她洗了澡,換了身從未穿過的新衣服
  收壽材的隊伍來到程談朋家,是在5月5日上午。
  村幹部周光明帶著四個人上門,笑嘻嘻地遞上一個紅包,裡面是1000元錢。其餘四人走進偏房,掀開白布,合力抬起一具壽材(棺材),扛到程家門外的空地上。
  不到半小時,在電鋸轟鳴聲中,這具已有30年曆史的棺材碎成木塊。程談朋的大兒媳看著瘮人,把木塊移到牆腳下。
  偏房還有一具棺材,按照事先約定,周光明沒搬走,一行人匆匆趕赴下一家。
  實施殯葬改革的通知下達到桐城縣東盛村村委會,已經是4月下旬。通知大意是,6月1日起,安慶市實行殯葬改革,土葬全部改成火葬。已有棺材需上繳,政府則給予補償。
  此時,距離土葬大限,僅有一個多月。
  5月初,周光明來程家做過工作,程談朋當即同意,妻子王雲華則激烈反對。
  妥協後的結果是:先收程談朋的棺材,等全村都收完,再收王雲華的。
  對於火葬還是土葬,程談朋態度超然“政府肯定有他的理由,應該聽政府的。”這位87歲的老人一生坎坷,少年時險些被國民黨抓壯丁,解放後當上了生產隊長。但對王雲華來說,接受火葬並不容易。按照當地傳說,若死後無法留下全屍,影響來生投胎,也對子女不利。
  王雲華幼時是童養媳,家境貧寒,希望來生能有好運,對葬禮看得很重。幾年前,她從安徽蕪湖的小兒子家搬回桐城老家。原因之一,是當時蕪湖已實施火葬。
  更直接的原因在於,她曾去過火葬場,據說死者沒燒乾凈,只燒了三分之二。事情真假已無從判斷,但王雲華至此留下心裡陰影,“死了燒還得疼”。
  周光明一行走後,這位性格急躁的老太太生了一上午悶氣。雖然自己的棺材暫時保住了,但明顯前景不妙。程談朋已答應周光明,一起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王雲華今年80歲,身體結實,面色紅潤,至離世前,仍每天下田,侍弄屋前的一畝菜地。在家人和鄰居眼裡,她脾氣直爽、急躁,“想做什麼就要去做。”
  這天中午,家人做了一桌菜,王雲華照常吃了一大碗米飯。下午,她和村裡幾位老人聊天,話題焦點仍是老人們關心的壽材、火葬等,但沒有人記得她說了什麼。
  吃完晚飯,她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從未穿過的新衣服:紅色上衣、黑色褲子和布鞋。這一反常舉動,並未引起家人註意。晚上7點多,老兩口早早關燈,她催促程談朋快睡,“明天還要看病”。家人事後推斷,那時她應該已下決心。
  王雲華失蹤的消息,是在深夜傳開的。大兒子程營春帶著家人找了一夜,凌晨五點天擦亮,他們才看到,屋後一個長著雜草的水塘里,浮著王雲華的紅色上衣。
  “睡棺材”“壽材就是老人們的房子”
  對於王雲華的死,周光明頗感意外。
  4月底收到上級通知後,他在村裡開了隊長會、黨員會和村民代表會,進行宣傳動員。5月初,村委會僅花5天,就收完全村200多口棺材,“大多數人都是配合的。”
  在村裡老人看來,這一過程並非如此輕描淡寫。棺材雖順利上交,但多數老人並不滿意。
  想起被收走的棺材,73歲的東盛村民陳愛民臉色一沉,撇一撇嘴:“這是我的財產,財產啊。”二十多年前,她的丈夫買了兩口棺材,花費全家半年的收入,而現在村裡的補償是2000元。
  夫妻倆忍痛上交棺材的原因是,丈夫是個黨員,不能拖組織的後腿。
  按照桐城縣的標準,一口棺材補償1000元,這個價格雖然遭到村民非議,但並不是問題的核心。
  兩公裡外的前進村,一位老太太上交棺材後,自己默默流了半天眼淚。她的女兒對南都記者解釋“你們年輕人要買房子吧,壽材(棺材)就是他們的房子。”
  王雲華投湖前後,悲劇在不斷上演。據媒體不完全統計,在安慶市桐城、太湖、樅陽、懷寧等地,採用跳湖、絕食、自縊、喝農藥等方式自盡的,不下10例。
  公開報道顯示,5月12日,在樅陽縣向榮村,97歲的吳秀禮絕食而死。他從一位上門理髮的理髮師口中得知殯葬改革的消息,決心“睡棺材”,他縮減進食,直至滴水不進,絕食離世。次日,樅陽縣項金村的張文英,在自家門前樹上自縊身亡。
  此外,還有自殺未遂者。桐城旵沖村的潘秀英四次喝農藥自殺,被救活後,她的大腦嚴重受損。
  更多的老人將不滿保留在心中。私下議論時,大部分老年人都表示不滿,但認為自己無力去改變,“還能變嗎?”
  籌備
  30年前就開始做“壽材”
  桐城是清朝桐城派文人的故里,文風鼎盛,歷史上名人輩出。清康熙年間大學士張英,更是桐城人的驕傲。
  桐城文藝家協會理事南新國,對南都記者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張英母親選墳的故事。在當地民間傳說中,張英的成功,很大部分得益於其祖墳風水好,“葬得好,子孫後代就好;葬得不好,子孫後代跟著遭殃。”
  這一心態,也影響了普通桐城人對於葬禮的態度。外界很難想象,桐城的老人對葬禮的重視,達到什麼樣的程度。
  早在30年前,王雲華就已經開始籌備自己的葬禮。1985年前後,程談朋托熟人,從隔壁舒城縣買來上等杉木,做成兩口壽材。此後,這兩口棺材就擱在程家的偏房裡,下墊紅磚,覆以白布。
  1998年左右,王雲華就去了桐城縣城的照相館,拍好遺照。墳地勘址,也早在十多年前開始謀劃。
  王雲華的經歷,在桐城很常見。在木材商人沈保的印象中,桐城乃至安慶各縣,村民過完50歲生日,就開始買木頭、請木匠,稱“割壽材”。
  做一副好壽材,需要十根杉木。一個成熟的木匠,要花三天打磨、卯榫成型,然後晾曬、刷兩遍桐油、再次晾曬、再刷一遍土漆,總共耗時半個月。木匠一天的收入,是普通村民的數倍。做好壽材是件大喜事,主人要宴請親朋,意喻增壽。
  沈保回憶,這一習俗在新中國成立後曾短暫中斷,改革開放後又重新興旺。最鼎盛時,沈保的木材生意,六成來自壽材。桐城各村,幾乎每村都有一兩個木匠。
  此外,桐城註重孝道、尊師重教的風氣,延續至今。王雲華的孫子程海龍回憶,桐城的家長非常尊重老師,初中同學中,至少三分之一請老師吃過飯。
  幾年前,70多歲的王雲華還上山祭奠自己的母親,程海龍陪伴左右,耳濡目染。葬禮,在傳統鄉村社會中,是展示孝道的重要舞臺。
  葬禮
  她終於實現了“風光大葬”的晚年心愿
  王雲華的葬禮,在去世後第三天。墓地在20公裡外的龍眠山上,坐西朝東,青山環繞。
  對於母親王雲華的死,程營春持著複雜而矛盾的心態。母親的死令全家陷入悲痛中,但去世後,王雲華確實實現了自己的晚年心愿: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葬禮當天,遵照當地習俗,請了鑼鼓班子一路鳴放鞭炮、拋灑黃裱紙,下葬時,長子程營春挖三鋤,稱“開穴”。隨後程家宴請親朋,擺了20多桌。
  在東盛村,宴席擺得越多越風光。幾個鄰居私下議論,這個葬禮辦得不小。
  王雲芳終於如願“睡”在了棺材中,“享受”了這場風光的葬禮。唯一遺憾是,葬禮少了一道程序———“厝基”。
  安慶葬禮風俗最特殊的一點是,死者安葬前,需在山林僻靜處停棺三年,棺材外裹以稻草,三年後才能正式下葬,以此紀念先人。只有沒有子女的家庭,才會取消厝基。這一習俗多見於古代,現代社會已不常見。
  但王雲華的葬禮,距離6月1日火葬大限,已經不足一個月,厝基被迫取消。一位殯葬業人士告訴南都記者,安慶殯葬改革新政出台後,因為擔心6月1日以後仍停在野外“厝基”的棺材命運難保,許多人中止厝基,提前下土安葬。
  爭議
  改革之前,當地人對傳統葬禮早有分歧
  安慶土葬習俗,至少可以追溯至明朝初年。《雙槐歲鈔》記載,洪武三年(1371),朱元璋下聖旨禁止浙江等地水葬、火葬,“如無地,官司設為義冢,以便安葬,並不得火化,違者坐以重罪。”安慶幾縣靠近南京,得風氣之先。
  土葬的習俗在桐城流傳至今,但在政府改革之前,民間並非沒有爭議。除了高齡老人,普通桐城人,對傳統葬禮看法,分歧巨大。
  和母親王雲芳的態度不同,程營春對火葬並不抗拒,“兩個都可以,土葬比較麻煩。”他的侄子、26歲的程海龍則支持土葬,“這是傳統,家裡人都這麼做。”
  2012年1月,在安慶市網絡問政平臺,幾位網友的發言爭鋒,頗有代表性。
  反對土葬者,最為反感“厝基”儀式,認為這相當於“一個人死了要搞兩次儀式”,不但耗費人力、時間和錢,遺體停放野外還可能影響環境。還有人說,因為擔憂火葬,老人不願隨子女出門養老。
  支持土葬者,則多站在傳統文化角度,建墳不應鋪張,以節約耕地,但土葬應保留,尊重農村風俗。
  安慶市民政局也在帖子里回覆,稱意識到這是“一項觸及歷史文化、經濟社會、思想道德等多層面的深刻變革”。並且,殯葬改革意見,已經上報市政府審批。
  但立即有人在樓下發言:“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引起群眾反感就會遇到很多阻撓”,現在看來,一語成讖。
  提速
  驟然啟動改革是在年初山林失火之後
  從全國範圍來看,安慶的殯葬改革,已經略晚。安慶市民政局官員對媒體說,目前全國包括安徽省內各地大都已完成殯改,安慶屬於“拖後腿”地區。安徽全省火化率約為80%,安慶地區只有10%。
  雖然兩年前民政局已上報殯改意見,但改革驟然提速,是在今年年初的山林失火之後。
  2014年1月24日,安慶大龍山森林公園連續發生16處火情,引起官場震蕩,20多名官員被處理。其中,安慶市分管副市長作檢查,市林業局局長引咎辭職。
  在官方的處理意見中,“居民祭祀掃墓等野外用火監督檢查不力”,被認定為原因之一。時值冬至,正是安慶居民上山祭祖的日子,燒紙沒燒乾凈,成為起火元凶。
  3月25日,安慶市政府下發通知,全市正式啟動實施殯葬改革。安慶市民政局官員對媒體稱,4月1日,安慶市區宜城板塊啟動改革;6月1日,則是安慶下轄各縣市(除岳西縣外)的時間表。
  留給這些農村老人接受火葬的時間,僅有兩個多月。
  代價
  “方向是對的,但急功近利就是政績觀作祟”
  “嚴禁亂葬亂埋,治理青山‘白化’”。
  4月起,這個紅底白字的條幅出現在桐城縣城的大街上,條幅內容出自《2014年安慶市殯葬改革宣傳方案》中所列的30條標語。
  這個條幅幾百米外,是桐城文廟,它是安徽省保存最完好的文廟,香火鼎盛,名人輩出。5月25日,面對一群集體參觀的大學生,保安語氣自豪,介紹廟裡有一座拱橋,古時只能供大學士以上級別的讀書人走。
  傳統與反傳統,在這座古城相遇。自殺的老人們,用生命作出回應。
  一位網友在百度貼吧發帖:“咱桐城人文之都,以孝義行天下。今日之舉,覆三千年道德於傾刻之間,後世子孫羞為文矣!”
  他隨後補充,“改革的方向是對的,但是急功近利就是政績觀作祟。”改革的速度,還體現在幾個數字上。2013年,安慶市火化率為10%。按照官方計劃,從2014年起,之後三年,火化率要分別提高到50%、70%、80%。
  雖然父親贊同火葬,但程營春私下想過,一旦父親百年之後,儀式還將按照土葬舉行,畢竟夫妻二人需要合葬。
  “要講樂意,說老實話,誰都不樂意”,樅陽縣一位村幹部說,“沒辦法,我們只是執行者。”
  在基層政府的邏輯來看,也感覺委屈。周光明認為,6月1日實施火葬後,老人的壽材已經沒有意義,現在交給政府,還能拿1000塊錢補償,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
  殯葬改革,總讓周光明想起民國初年剪辮子,“就像剪辮子一樣,總有人不樂意,總有老腦筋。”
  他堅持認為,政府為這場改革,付出了不小代價,“全村200多口棺材,一戶1000塊,這就是20萬。以後建公墓還要幾十畝地,這筆錢不少,都是政府出。”
  付出代價的,還有木材商人沈保。他的倉庫里,還擺著十口半成品棺材。木匠們還沒來得及刷桐油和土漆,就傳來了殯葬改革的消息。
  這個消息意味著,製作壽材這門傳承數百年的手藝,已無用武之地,這些手藝嫻熟的木匠們,將轉行改做傢具、門窗,以謀生計。
  木匠們走了,但倉庫里的十口半成品棺材成了難題。買家沒有付錢,這些棺材也無法脫手。沈保琢磨,自己可能得吃個啞巴虧。算上每口棺材1000塊的補償款,也不夠支出的成本,但損失也不好討要,“實在不行就當給國家做貢獻了。”
  (應受訪者要求,沈保為化名)
  專家“把脈”安慶事件
  殯改不宜“一刀切”
  為了能“睡棺材”,多名高齡老人“搶”在6月1日土葬大限前自殺身亡——— 安徽安慶近日被媒體報道多起疑因強推殯葬改革而導致的悲劇(安徽省民政廳辦公室工作人員於昨天否認老人死亡與殯改有關)。
  華中科技大學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賀雪峰告訴南都記者,安徽這次的悲劇並非孤例。2001年、2002年浙江和湖北都分別有老人因為要求土葬而自殺的案例。只是,十幾年過去了,政府推行殯葬改革的能力並沒有實質性地提高。
  “燒得痛”與“死不起”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副院長鄭風田認為安慶老人自殺的原因是複雜的。有文化因素、經濟因素也有政府因素。首先,有些農村的老人的觀念就是“入土為安”。這是已經有幾千年傳統的文化習慣,一時難以扭轉過來。賀雪峰也表示,他在農村調研時,發現“火化”的政策讓一些農村老人很害怕。他們擔心“燒得痛”。“不是他們愚蠢,而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觀念很難改變。”
  其次,鄭風田指出從土葬改為火葬後,有些地方的火葬高成本導致農民“死不起”。本來家裡老人去世了,在自己家的宅基地上,祖墳里埋葬就可以了。如今需要統一火化、買骨灰盒,得再花很多錢。殯葬業成了相關部門賺取暴利的壟斷行業。這也是農民不願意火葬的一個原因。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教授、社會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於建嶸也提出,火葬場一般都在遙遠的縣城裡,親人去世之後,農民得把親人的遺體拉去火化,燒了再拉回來,這樣很折騰。
  “口號下或有利益驅動”
  鄭風田還提到了兩年前河南周口的平墳事件,他認為安慶強制火化事件是繼2012年周口平墳運動以後,關於殯葬改革的第二次風波。“周口的政府打著節約耕地的旗號,平完後的土地很快就成了新的賣地指標了。‘節約耕地’的口號下麵掩蓋的是土地利益的驅動。”鄭風田認為,為了節約耕地土葬改火葬有其合理性,但一些看上去理由很充足的政策,在地方政府執行時就可能變成了追求土地紅利,侵害農民利益、增加農民負擔的行為。
  再次,鄭風田認為政府的“一刀切”的簡單執法,也是觸發這一悲劇的原因之一。“政府有沒有必須讓所有的人都在6月1日以後火葬?鄭風田認為值得商榷。
  有無必要“一刀切”?
  於建嶸進一步指出,在安慶的殯葬改革中,政府制定的政策存在問題。對於老百姓生老病死的問題,需要引導,而不能以一個時間為準“一刀切”。此外,土葬的範圍同樣不能搞“一刀切”,要看各地的民俗習慣和地理情況。於建嶸認為一個地方是否要推行火葬,不是行政長官的“一聲令下”的結果,而是需要詳細的調查,搞清楚這個地方推行火葬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如果是節約土地,那就要拿出數據,明確到底節約了多少土地。如果是為了節約木材,就要明確到底節約了多少木材。目前很多地方是火葬之後再放棺材里埋了,並不能達到節約木材的目的。還有一些山區,很多土地不是耕地,火葬也達不到節約耕地的目的。
  強拆棺木違法
  在本次事件中,安慶不少農村家庭都在多年前就為家中老人準備好了棺木,而暴風驟雨般的殯改,促使政府要求農民必須拆掉棺木,承諾每家賠償1000-1500元,後期甚至出現了工作人員入戶強拆的情況。對此,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周玉忠律師指出棺材是農民的私有財產,強拆是侵犯農民的物權的違法行為,這也反映了基層政府粗暴執法的積習一時難以扭轉。
  安慶的殯葬改革頭頂“去千年陋俗,樹一代新風”的光環。不過,從媒體的報道看,這一改革與當地嚴峻的森林防火形勢有關,政府認為農民清明節為家人上墳掃墓導致森林火災頻發。鄭風田指出政府的管理過於簡單化。“如果因為怕出交通事故,是不是大家都別開車了,乾脆把車燒了?”
  建議修建農村公墓
  安慶殯葬改革的矛盾如此突出,如何解決這些矛盾成為當務之急。鄭風田給出的建議之一就是要把農村的公墓建立起來,做好火葬後的配套設施。由於目前農村的公墓沒有建立,所以很多人即使火化了,還是放在棺材里埋了起來,失去了火葬的意義。賀雪峰從文化的角度分析,每個人懷念家人時,睹物思情的“物”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政府要特別重視火化了之後如何安置骨灰的問題,大力修建農村公墓。他認為如何對待農村葬禮的變遷及其現狀,對鄉村治理、農民的精神生活具有重要的意義。
  火葬分年齡逐步推行
  在政策的推行上,鄭風田認為改革應該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處理方式必須靈活。應該根據不同年代的人給出不同的政策,八九十歲的老人可以單列出來,實行土葬。“這些老人將土葬看得很重。你一定去強制他火葬,一定會帶來很大的矛盾。沒有必要,如果不占用耕地什麼的,為什麼非要火葬呢?” 南都記者 曹晶晶  (原標題:“睡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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